于是,三千铁骑依旧如离弦之箭,卷起滚滚烟尘,向着那即将被血与火染红的雄关绝地,疾驰而去。而在他们身后数十里,萧何在亲兵的扶持下,咬着牙,忍着全身仿佛散架般的剧痛,再次艰难地爬上马背,继续着他那倔强而悲壮的追随。
五日之后,阳平关外,楚军大营已经在阳平关外不足五里处驻扎,并且开始整军备战,
浩荡的楚军大营如钢铁丛林般,旌旗猎猎,遮天蔽日,营盘连绵,壁垒森严。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与铁锈混合的气息,沉重的脚步声、兵甲的碰撞声以及低沉的号令声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声浪,日夜不息地冲击着阳平关的城墙。
楚军正厉兵秣马,攻城器械在营中若隐若现,一股山雨欲来的巨大压迫感,沉甸甸地压在关隘之上。
城头之上,负责驻守阳平关的主将马常,面色凝重如铁,紧握着冰冷的垛口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眼前这黑云压城般的景象,让他这位第三军团的团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压。马常是英布帐下的得力干将,凭着战功一步步升至团长之位,颇受上峰信任,否则也不会被张良和英布委以重任,镇守阳平关这等战略咽喉。
阳平关扼守要冲,连接汉中与关内,本是兵家必争的重镇。然而,就在不久前,这差事在马常心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“闲职”——前方有咸阳重兵屏护,后方汉中稳固,而第三军团的主力正势如破竹地猛攻南郡,风头无两。
相比之下,困守在这看似平静的关隘里,眼睁睁看着同袍建功立业,自己却寸功难立,马常心中那份失落与不甘,只有他自己最清楚。
未曾想,天翻地覆只在两日之间!高要的紧急军情,凭借飞鸽传书远超驿马的速度,如同炸雷般落在了阳平关。信笺上冰冷的字句瞬间击碎了马常的安逸幻想——楚军主力奔袭而来!那个本以为再也派不上大用场的“闲职”,骤然变成了风暴的中心。巨大的责任与致命的危机感同时攫住了他。
压力如山崩海啸!阳平关虽据险而守,城高池深,但麾下仅有三千儿郎!要用这区区三千人,去抵挡项羽亲率的、正步步逼近的五万余虎狼之师?这简直是螳臂当车!马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,头皮阵阵发麻。恐惧是人之常情,但身为将领,他深知身后便是汉中腹地,退无可退,唯有死战!
所幸,高要的预警提前了两日。这两日,马常如同被抽打的陀螺,不眠不休,将所有的惊惶与压力都化作了行动。他嘶吼着下达一道道命令,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:滚木礌石被源源不断地运上城头,堆积如山;熬制金汁的大锅日夜不熄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;箭矢、弩机被反复检查、分发;城门被巨大的横木死死顶住,门后用沙袋层层加固……每一刻都弥足珍贵,每一个士卒都在极限运转。
饶是如此,当斥候拼死回报,确认了楚军兵力确在五万以上,并且正以严整的军阵缓缓压向关隘时,马常的心脏依旧被狠狠攥紧。那黑压压、一眼望不到边的敌军,踏着震动大地的步伐,如同一股毁灭性的钢铁洪流,正以无可阻挡之势,碾向他的关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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