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
七个小时候,灯终于灭了。
许栀觉得自己的血都好像在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流尽。
医生从里面走出来,满头的汗。
费家父母连忙走上前询问:“医生,我儿子情况怎么样?”
许栀也站起了身,却又胆怯地不敢上前,她怕出来的是没了气息的费南舟。
她只能停在原地,攥紧了手里的那封信,静静等待着医生的宣判。
医生扯下手套闷声道:“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。”
许栀松了一大口气,脚步有些不稳,还好,费南舟被救回来了。
她听到这个回答,才敢挪动步子,径直走到医生面前。
“他什么时候能醒来?”
医生还没回答,手术室的门再次推开。
许栀看过去,是费南舟被推了出来,脸色惨白,眼睛紧闭着,睫毛微微颤动。
他竟然睁开了眼,明显麻药劲还没有过,悠悠转动一圈,定格在许栀脸上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许栀心里五味杂陈,他从死亡边缘被抢救回来,看到她却还是下意识地道歉。
自己的离开好像成了费南舟一场破不了的梦魇。
她只能将自己的手放在他耳垂上,轻轻捏了捏:“我原谅你了。”
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一个约定。
小时候许栀比费南舟更加调皮一点,经常打碎父亲的不少藏品。
她不敢承认,就怂恿着费南舟替她背锅。
费南舟被无缘无故地骂一顿,却还是很义气地没有把她供出来。
费南舟会和她生气,她不知道怎么哄,就把自己藏的糖、点心一个劲地全部抱过来给她。
但是如果费南舟生气的时间太久,她又会不开心。
费南舟就和她做了约定:“如果真心原谅对方了,就可以捏捏那个人的耳垂,说‘我原谅你了’。”
许栀怕他没有听清,又安抚性地挠了挠他的手背:“等你好了,我们就重新在一起,我不会离开你了。”
费南舟眼睛缓慢地眨了眨,像是对她的回应。
……
病房。
费南舟看上去没什么精神,眼皮耷拉下来,却不肯闭上眼。
他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,脸上缠上了绷带,只漏出一双眼睛,另一只腿被吊起。
身上更是插满了各种仪器的导管,罩在口鼻上的氧气面罩,显示他的呼吸很微弱。
就算是这样,他的眼神却像是黏在许栀身上一样。
许栀看着他的手,上面空落落的:“戒指你丢了吗?”
费南舟想着要回她的话,却只能说出几个字:“没……死了,不带……”
许栀拼凑出他的意思:“你想着自己死了就不带走了?”
费南舟眨了眨眼睛:“你……会走……吗?”
“不会,我说我原谅你了,我会陪在你身边,你睡吧,睡醒了我们慢慢说。”
“剩下的时间里,我都会陪着你的。”
费南舟终于安心地闭上眼。
许栀看到他呼吸逐渐平稳,才猛地冲进卫生间,剧烈的咳嗽之后呕出一口腥甜。
用冷水将手上的污渍冲去,看着镜子里卸过妆的自己,已经是遮掩不住的病态。
她还有多少时间呢?
……
第二天。
费南舟睁开眼,却没有看见如约守在他身边的许栀。
许栀看着诊断书上的【建议尽快治疗】,陷入了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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