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笼罩着山间小道,陈大妮紧跟着周铁栓的脚步,不时回头张望。
和柳大叔分别后,他们己经走了整整一夜,现在,他们离周家村应该很远了。
大妮的布鞋磨破了底,脚掌被碎石硌得生疼,但她咬着牙没吭声。
这点苦,她陈大妮还没放在心上!
只要能逃脱周扒皮那个老色狼的魔爪,再苦十倍,她陈大妮都不会哼一声!
再说,跟着从小就格外关照她的铁栓哥,日子再苦,心里也甜。
"再翻过前面那座山,就能看到官道了。"
陈大妮正在胡思乱想之际,铁栓却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路说起话来,略显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,
"顺着官道走,很快就能到县城!到了县城,咱们就安全了!"
大妮点点头,胸口却莫名发紧。
县城,那是个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的地方。砖瓦房、石板路、熙熙攘攘的集市对她而言如同另一个世界。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打满补丁的衣裳和露着脚趾的布鞋,胆怯和忐忑再次涌上心头。
"铁栓哥,城里真能找到活干吗?"
大妮小声问。
铁栓拍拍胸脯,脸上被树枝划出的伤痕,还未结痂,却笑得灿烂:
"当然能!以前赶集时听人说过,码头扛包一天能挣十五个铜板,饭馆跑堂不但包吃住,每天还能挣八个铜板,要是运气好,说不定能进厂当工人呢,那就挣得更多了!"
他转身拉住大妮的手,"你放心,我有的是力气,肯定不让你饿着。
大妮的手被他粗糙的掌心包裹着,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。
这个曾经和她一样懵懂的少年,仿佛一夜之间己经长大了,成了能独挡一面的男子汉。
她突然想起当年母亲塞给她的那枚铜钱,这些年来,她一首贴身藏着,或许,那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了。
记忆中己经模糊了的父母的面孔,突然又变得清晰起来!她忍不住想:这辈子,俺还能见着父母的面吗?
两人不再说话,脚步不停,紧走慢跑地赶路。
太阳渐渐升高,雾气散去。两人气喘吁吁爬上一个山坡,果然看见一条宽阔的土路蜿蜒向前,估计就是通往县城的官道了。
"咱们歇会儿吧。前面的路,应该好走了!"
铁栓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。他找了块平整的石头让大妮坐下,自己则蹲在路边,捧起溪水洗脸。
冰冷的溪水刺激着脸上的伤口,他龇牙咧嘴地倒吸着凉气。
大妮从包袱里取出半个窝头,掰成两半,大的那块递给铁栓。铁栓却坚持要吃那块小的,大妮拗不过他,只好依他,心头却涌起一丝甜蜜。
两人吃完窝窝头,歇息了半晌,恢复了体力,起身又行。
好在,出了山区,倒是一片坦途,路虽然还是黄土路,可又宽又平,他们走起来倒是并不吃力。
日头即将落山之时,一大片房屋出现在地坪线上,高大的城墙看起来十分气派。
大妮兴奋地道:“铁栓哥,快看,县城到了!”
铁栓嘴角露出微笑,没有说话,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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