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李宸昭指尖敲击扶手的笃笃声,和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李宸昭沉默了片刻,伸手拿起那枚被晦明一同呈上的、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寒光的非制式箭簇。
他仔细地观看着,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,目光在那诡异的波浪暗纹和阴毒的倒钩上流连。
“内部倾轧,外部干预”
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,嘴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、几乎不存在的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,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却又冷眼旁观的冰冷,和一种将天下万物皆视为棋子的漠然。
“都想着借着朕的皇姐失踪这盘棋,来下一局大的啊。浑水摸鱼,火中取栗,真是好算计。”
他放下那枚沉重的箭簇,发出一声轻响。
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御案上重重一叩,那声响如同敲在了无声的惊雷之上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“告诉下面的…”
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冰冷的兴味。
“水既然己经被他们搅得这么浑了,那就继续查,看得更仔细些。朕倒要看看,这浑水底下,究竟藏着些什么样的大鱼,又是哪些不知死活的小虾米在跟着蹦跶。查,一查到底。”
“是。”晦明垂首,身影如同融入烛光照射不到的阴影,无声无息地退去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御书房内重归寂静,只余下李宸昭一人。
他不再看奏章,只是凝视着那枚躺在明黄绢帛上的夺命箭簇,目光幽远,深不可测。
窗外,夜雨不知何时己悄然停歇,乌云散去,露出一弯冷月。
但一场席卷整个大胤朝野的惊涛骇浪,却在他这绝对的冷静与掌控之下,刚刚掀开第一道巨浪的序幕。
而他己经布好了网,准备看看,究竟能捞出些什么。
皇帝的旨意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,瞬间引燃了京城看似平静的表象。
三司衙门如同三头被驱策的猛兽,沿着各自认定的方向猛扑,獠牙撕开层层迷雾,却不知自己正搅动起更多深藏的污泥与暗流。
王太傅府邸,夜深如墨。
书房内只亮着一盏孤灯,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王老太傅凝重如铁的面容。
心腹管家刚刚低声禀报完隐鳞司暗中调查张蕴的消息,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灯烛芯子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。
老太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钧窑瓷杯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他那双看透了几十年朝堂风云的眼睛里,此刻翻涌着的是极深的疲惫与一种被拖下水的冰冷怒意。
张蕴是他颇为看重的门生,年轻有为,本是他在清流中的一枚重要棋子,如今却
“蠢材”
良久,他才从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,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。chapter_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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