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把晋王宫的每一寸角落都罩得严严实实。
柳玉娘抱着膝盖坐在树荫里,发间的流苏随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动作轻轻晃悠,流苏末端的小铃铛偶尔叮铃响一声,很快又被蝉鸣吞没。
她实在困得厉害。昨儿个李承勖不知从哪弄来本南边的话本,非缠着她读到三更天,说那话本里的将军夫人比王宫里的画师画得还好看。
她好奇心太强,硬撑着把半本念完。
然后就像现在这样,眼皮子打架打得像要拆下来当鼓敲,此刻坐在地上,只觉得眼前的光影都在晃,李承勖骑马的身影一会儿变成两个,一会儿又融进蒸腾的热气里,倒像是话本里说的海市蜃楼。
“玉娘!”
一声清亮的吆喝把她惊得猛地抬头,流苏铃铛叮铃铃响了一串。
李承勖正勒着马站在百步外的靶子前,一身骑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的玉珏晃出细碎的光。
他手里的长弓还没放下,箭簇沾着点阳光,亮得晃眼——靶子中央的红心处,三支箭尾正并排颤悠,箭羽上的孔雀蓝在暑气里泛着湿润的光泽。
“看见没?”他得意地扬着下巴,声音顺着风飘过来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,“这叫百步穿杨,懂不懂?”
柳玉娘揉了揉眼睛,没应声。她脚边的竹笼里,三只油光水滑的蛐蛐正趴在细沙上。
其中那只青头金翅的,前几日刚赢了京兆尹家三公子的“铁头将军”,此刻正支着须子,仿佛真在仰头看李承勖射箭。
这还是李承勖特意吩咐的,说要让“功臣”也沾沾他的英气,特意让小厮用锦缎铺了笼子底,简直把蛐蛐当大少爷养。
她偷偷翻了个白眼,心里嘀咕:哪有自己夸自己英气的?李承勖的脸皮怕不是用城墙砖磨过。
可目光落在他挺直的背上时,她又忍不住多停留了片刻。这世子爷平时上私塾,要么趴在桌上画小人,要么趁先生转身就溜出去掏鸟窝,先生拿着戒尺追得满院子跑,他还能边跑边回头做鬼脸。
可一到了这校场,像是换了个人。
方才他策马奔过,长弓在手里转得像朵花,一箭射出时,马尾扬起的弧度都透着股利落劲儿,倒真不像个斗蛐蛐,养兔子的纨绔。
“发什么呆?”李承勖已经勒马过来,马靴在地上踩出轻响。他弯腰,用弓梢轻轻戳了戳柳玉娘的额头,“是不是看呆了?我可说了,让你来看是你的福气,还不赶紧夸两句?”
柳玉娘往旁边挪了挪,躲开他的弓梢:“二郎君箭术好,奴婢看在眼里了。”
她故意把“奴婢”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楚,想让他记着点规矩。
可李承勖哪会在意这个?他哈哈一笑,翻身下马,把缰绳随手丢给旁边候着的小厮,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柳玉娘旁边的草地上,还故意往她身边挤了挤。
“光看在眼里可不行,”他凑近了,声音里带着点狡黠,“得说出来。比如小郎君箭术惊鸿,将来定能弯弓射天狼,保家卫国。”
柳玉娘抿着嘴笑,没接话。
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,他鼻尖上沁着层薄汗,睫毛被晒得有点发亮,倒比平时在书房里耍赖时顺眼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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