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堂里乱作一团。
丫环婆子们围着昏迷的沈清辞,七手八脚地想将她搀扶起来,却又不敢用力。
生怕碰坏了这位刚刚遭受了滚茶酷刑和碎瓷片割伤的娇弱新妇。
“世子夫人!”
“快,小心手!”
“府医呢?
府医怎么还没来!”
嘈杂的人声中,沈清辞悠悠转醒。
长长的睫毛颤动着,上面还沾着惊恐的泪珠。
她虚弱地靠在贴身丫环春桃身上,脸色苍白,嘴唇微微哆嗦,右手无力地垂着。
湿透的袖口依旧显眼,左手手指上那点血痕更是被精心展示着。
“母亲,母亲恕罪……”她一睁开眼,就挣扎着要向侯夫人请罪,声音气若游丝。
“清辞……清辞失仪了,定是侯府的规矩太大,清辞一时紧张才……才……”她句句不离侯府规矩,字字暗示自己是被这森严的规矩和婆婆的严厉给吓坏了,吓晕了。
侯夫人王氏站在那里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胸口堵着的那口恶气几乎要让她baozha。
她看着沈清辞那副风吹就倒的孱弱模样,再回想刚才那挑衅的眼神,只觉得荒谬又憋屈!
她活了西十多年,在后宅浸淫半生,从未见过如此……如此不按常理出牌,如此善于颠倒黑白的女人!
“你……”侯夫人刚想开口,声音却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沙哑。
“母亲!”
沈清辞立刻惊慌地截住她的话头,眼中迅速又蓄满了泪水。
“您别生气!
千错万错都是清辞的错!
是清辞出身将门,粗手笨脚,不懂高门大户的礼仪,比不上母亲精心教养的姐妹,清辞以后一定好好学!
再不敢……再不敢惹母亲动怒了”她一边自贬,一边还不忘捧一下柳姨娘和李氏,顺便再次坐实侯夫人因为嫌弃她而动怒的事实。
柳姨娘和李氏站在一旁,表情复杂。
她们起初是看笑话的,但现在,看着侯夫人那吃瘪却说不出话的脸色,再看看沈清辞这炉火纯青的受害者表演。
这新妇,怕是个硬茬子,不好惹。
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,她难道能说我没生气?
还是能说那茶水不烫?
众目睽睽,物证俱全,她若强行辩解,只会越描越黑!
她辛苦维持多年的慈和形象,绝不能毁在这小贱人入门第一天!
她死死咬着后槽牙,几乎能听到牙龈摩擦的声音。
深吸了好几口气,她才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、堪称狰狞的慈祥笑容:“好孩子,快别说了。”
侯夫人的声音干涩,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温和。
“是母亲不好,没想到你初来乍到,心思重,胆子小……竟是吓着你了。”
她不得不顺着沈清辞的话,把严厉扭转为没想到你胆子小,试图挽回一点局面。
她走上前两步,想做出关怀的姿态,但看着沈清辞那惊恐缩起来的样子,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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